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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往事

凤施施,这曾是一个令江湖男儿皆垂涎欲滴的名字……

她是笛仙凤一鸣的掌上明珠,金凤山庄未来的主人…….

她年方二八时,已美的倾国倾城,美的名动江湖。

美丽,是天下每个女人的梦寐追求。但对她来说,美却是一种诅咒,一夜之间令她家破人亡,冰清之体也惨遭蹂躏……

金凤山庄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中化为残垣断壁……

恶夜过后,天空下起了疾雨……

雨洗净了她身上的血污,却带不走那一夜的摧残之痛,她佝偻起赤裸的娇躯,在雨中止不住地呕吐……

几步之外,是父母断首的残尸……血已经在铁剑上凝固……

那时她只要拾起铁剑,在脖颈上一抹,噩梦就会消失,生命或许也会重新开始。雨中,她在流泪,那不是痛苦的泪,也不是恐惧的泪,那是坚强的泪,她拾起了铁剑,任由锋利的剑刃割伤她的玉手……

她没有痛,只有恨。有恨就会有仇,有仇就一定要报。

暴风骤雨中,她昂首而起,她的心中在暗暗的发誓:如果美丽对她来说是一种诅咒,那么她就要带着这诅咒和天下的男人一起滚入地狱。

那一年她十八岁,初涉江湖,以一番天姿国色令无数英雄豪杰拜倒在她的裙下。不知有多少对少年男儿为了她而拔剑相斗,也不知有多少中年男子为了她而抛家弃子……从那时起,她在江湖中有了一个外号——玉狐。

一个女人一旦名号里有了一个狐字,则势必为天下人所唾弃,所以凤施施很快就成了正道人眼中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女,但当这些正道中人遇见她时,却也忍不住丢下刀、丢下剑……对她言听计从,只为博她的倾国一笑。

正当她自以为能在武林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时……一个男人却打乱了她的计划,这个男人是昔日六扇门的捕神沈剑。

沈剑在江湖上放眼一个月内必将玉狐凤施施缉拿,凤施施闻得风声,立即邀沈剑比武于恒山。单论武功,她未有把握能赢,但她却有十足的信心可以让沈剑像其他男人一样拜倒在她的美色之下,但这一次她却错了…….

恒山一会,整整七日,七日之后沈剑提剑下山,从此江湖中再无玉狐凤施施的名号,那七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武林中已无人知道,但人们确信的是一代妖女已被六扇门的捕神铲除,那一战,不但令沈剑官运亨通,也令他在江湖上名声大噪…….

沈三娘从往事的回忆中醒来,她目光一怔,柔声叹道:“武林中人都以为我死了,其实……”

“其实…….沈剑也和大多数男人一样被你的美色所倾倒!”万天玉接口道。

沈三娘微微一笑,道:“他倾倒于我的美色,我也倾倒于他的气度。”

万天玉一惊,未想到当年名震江湖的捕神竟然恋上了武林中最恶名的妖女。他轻一叹气,又问道:“后来又如何?”

沈三娘秋水一动,似又陷入了记忆中……

恒山一战后,凤施施藏于山中数月,终忍不得寂寞,乔装一番后下山寻沈剑。

京城的寒冬,冷风凄凄,她藏在沈府的花园中,望着窗内沈剑的妻室与儿女,她的心在滴血……

冷风吹得她瑟瑟发抖,身有佳人相伴的沈剑又怎会料得寒风中还有一个女人在等他。

夜很漫长,熬过那冰冷的一夜,凤施施忽然明白自己是真的爱上了这个已有家室的男人。她不在乎名分,也不在乎礼法,她只希望能留在沈剑的身畔……

无奈中的沈剑却生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念头,他要凤施施加入六扇门,这样她就可以永远地陪在自己身边…….

但凤施施已“死”,她要加入六扇门就必须换一个身份,甚至换一张脸……

为了能与心爱之人在一起,她毅然地放弃了诅咒了她二十年的倾城之貌,从此江湖再无玉狐凤施施,只有六扇门的捕快沈忆君。

万天玉闻言,心中一叹:沈三娘今番之容已是美艳动人,不知她未作易容之术前是何等的美貌……

沈三娘似也看穿了万天玉的心思,不禁失声一笑,道:“奴家不是自夸,我当年之貌决不再你心爱的司徒郡主之下…….”

万天玉一听她提起司徒虹,白皙的面孔不禁微微泛红……

沈三娘柔波瞥过,又忆道…….

沈忆君加入六扇门后却未能如愿的留在京城,沈剑让她成为一名细作,替六扇门刺探江湖消息……

一个男人想在江湖打探消息可以用人脉,用银子,甚至用拳头,但是一个女人却只能用她的肉体……

沈忆君用肉体换回的消息帮助沈剑破了一宗又一宗谜案,捕神的名声也越来越响,他也终于坐上了六扇门总捕头的位子…….

当沈剑在朝中如鱼得水,尽享赞誉之时,沈忆君却在危楼中遥望孤月…….

言至此,泪已噙满了沈三娘的眼眶…….万天玉的心中也是一片悸动,但他又找不出何安慰之言…….

捕神沈剑,在他人生最春风得意的时候却未料到一场灾难正在降临……

万天玉双眉一皱,道:“史书所记,沈剑赴关西查鼠疫案,中途染疾,不幸而亡,莫非这其中也有曲折?”

沈三娘微微垂首道:“不错,沈剑一声纵横黑白两道,自有不少仇家,他并非死于疫病,而是被一名刺客所杀!”

“以沈捕头的武功,行刺之人也不是普通的杀手吧?”万天玉疑惑而问。

沈三娘目光中露出一丝怒色,他冷冷地道:“刺客乃是武林中杀手榜上排行第一的八面玲珑鬼半仙。”

鬼半仙,当万天玉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脸色也微微一变。

杀手这个行业向来有很多人做,而鬼半仙就是这个行业中的传奇。江湖传闻中有人道他是翩翩公子,有人道他是年过半百的老者,也有人道她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妇人,甚至还有传言他是一个怪物……

鬼半仙擅长易容,所以至今江湖中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甚至没人知道他究竟是男是女,正因为他的身份诡异莫测,所以他才有了一个更神秘的名号八面玲珑鬼半仙。

沈三娘轻叹一口气,道:“为替沈兄报仇,我追查了鬼半仙整整五年,却未获半点踪迹…….就在我心灰意冷时,却忽然收到了一张请帖…….”她语声一顿,目光中露出些诡异之色。

万天玉好奇地询问着:“是何请帖?”

沈三娘压低了嗓音,凑在万天玉耳边低语道:“寒鸦帮的请帖……”

万天玉心头一动,忙问道:“你是那时加入的寒鸦帮?”

沈三娘微微垂首,又忖道:“三年前一个雨夜,我与其他收到请帖的武林中人一起乘船东行……”

“乘船?这么说寒鸦帮是在东海的岛上!你可还记得去岛上的路线?”万天玉急声问道。

沈三娘微微摇首,叹道:“上船时我们皆服下了一瓶迷药,待醒来后却是在荒无人烟的岛上……”

万天玉的脸上不禁掠过一丝失望之色…….他又问道:“你在岛上可见过寒鸦侯?”

沈三娘凄凉一笑,道:“在那里,我们看见的只有杀戮和死亡…….寒鸦帮将船上昏迷的武林中人置于荒岛上的各处,每个人的身边都留了一张字条,字条上也都写着相同的一句话,只能活一个。”

“没有人知道荒岛在何处,也没有人会知道岛上那些可怕的杀戮,整整一个月的自相残杀,我幸运地成为了最后活下来的那个…….在那场杀戮结束后的第二天,一条船靠近了荒岛,接着……我就看到了韩霄……是他将奄奄一息的我救走…….当我再次醒来时,已成为了鬼客来的老板……而韩霄则成了这里的房客。”

万天玉闻言,心中疑窦百生…….

沈三娘又续道:“韩霄威胁我若不顺从其意,便将我的身份公之于众,我不害怕昔日的仇家,我是不想令沈大哥身败名裂,所以我只能无奈地留于此地。”

万天玉眉头一皱,道:“如此说来,这三年你替寒鸦帮做了不少事?”

沈三娘摇首道:“非也,一月之前,我才收到第一封寒鸦令,我奉令与信使相见,他与我提及了一个名字……”

“鬼半仙!”沈三娘说着双目中透出一丝激动之色……“信使言道鬼半仙受寒鸦侯之托,居于这家客栈中,准备杀一个人。”

万天玉一惊,道:“这么说来…….房客中有一人就是鬼半仙…….血魔案的凶手也多半是鬼半仙所为…….你可知道这房客中何人是鬼半仙?”

沈三娘黯然道:“我暗中窥察多日一无所获……”

万天玉猛地想起在衙门中翻查的案卷,不禁问道:“这里的房客都在鬼客来中住了多久?”

“长则七八个月,短则三月!”

万天玉闻言皱眉,心中暗忖:失踪悬案已持续两年,可此处房客最长的不过住了七八个月,莫非是我所断有误…….

“万公子,奴家方才之言你可尽信?”沈三娘悄声问。

万天玉微微垂首,忽又问道:“你还未言为何会知我与司徒虹之事?”

沈三娘一笑,道:“我虽身在江湖多年,却从未断绝与官门的联系,我不知司徒郡主从何处得知我乃六扇门的卧底,差人交待我要暗中保护你,还让我送你一物…….”

沈三娘说着从黑暗的木柜中摸出了一卷画……

万天玉将那卷画慢慢地摊开……..目光中皆是惊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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